酥皮炸鸡

Vilkas的小心心今天也很受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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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把靴子脱下来，我看看你的伤。”

“……不要。”

“不要是什么意思！”Gray叉着腰， “伤处被靴筒挤着很痛的。”

“不要。”坐在地上的男人梗着脖子就是不愿意。

“这个时候耍什么脾气！……至少给我看看你的伤势有多严重，行不行？”

几个字从牙缝里吐出来，“你肯定是要用魔法——”

“你可以选择回雪漫城然后花上三个月愈合，或者选择脱鞋，我给你简单治疗一下，至少不用痛得满头大汗。”

冰蓝色的眼睛瞪着，一脸不情愿。

“或者我也可以把你打晕，让幽灵马把不省人事的你丢在雪漫城门口。”

这是一句警告。Vilkas安静了半晌，决定还是丢不起这个脸。 “我，呃，我不要别人帮我脱鞋。”

“那你自己脱。”

这句话放在别的情形下会很旖旎，Vilkas腹诽着，但是她冷着脸的模样实在很杀气氛，伤势一直拖延下去也是下下策，他也只能乖乖遵从。

要从肿起的脚踝上脱下靴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只要用力的方向不对，他很可能会掰断自己的踝骨。Vilkas试了半天也没能把靴子往下挪动半分，他稍微不耐烦起来，手上多用了一点力，立刻就痛得连连抽气。

“钢板打成的靴筒太硬了，别乱来。”Gray说， “……我可以先隔着靴筒给你治疗一下，怎么样？”

如果隔着靴子也能治，我可以不脱吗？Vilkas想着，但这时候耍嘴皮子只会让他吃更多苦头。他摊开双掌，一副任君摆布的模样。

“不要做出这种听天由命的表情啦。”Gray说着调侃的话，手上还是立刻打出了治疗术的光芒。

他尽量控制了，但Vilkas还是瑟缩了一下。他真的不喜欢魔法，即便是无害的烛光术都会下意识地抗拒。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别动，还悄悄屏气准备迎接戏谑的话语。但Gray什么都没有说，闪着暖光的手掌慢慢挪近。

她纤细的手碰上他的膝盖时，他心里的不安烟消云散。

他安静地看着她，一股热度从膝盖往下蔓延到脚踝，驱走痛楚。肿块一点点消退，脚踝终于没有被挤压的感觉了。他没有了解过魔法的原理，也只能看着她的手的动作。纤细的手指灵活地挪动，像是熟练的操偶师的动作，也许是在调控魔法需要治疗的地方。

只是因为施术者是她罢了，不然他真的宁愿躺三个月也不愿意碰魔法。

她的眼睛闭着，专心地感知她的进度。她的睫毛和头发一样是白色的，并不算长，不时会颤动几下，眼瞳的红色从眼帘下透出，摄人心魂。

她专注的模样真美，Vilkas想。他想亲吻她的睫毛，或是她的头发。

他的手越过了脑袋设下的禁令，拂过她的发尾。

她立刻抬起头来，红色的眼睛和他的对视。他觉得他会在这种目光之下死去。“沾到血了。”他的声音好像有点哑。

“你不说我都忘了。”她笑了笑。 其实她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，巨人的血和肺脏里的浮沫可是直直冲着她的面门去的，沾到头发后干掉，结成了硬邦邦的一块。 “我们先把你的脚治好，回酒馆后就可以洗澡了。”

“你救了我。”这时候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。 “……谢谢。”

她的眉梢抬了一下，有些诧异， “诺德人可不爱说谢谢呢。”

诺德人的确不喜欢表露情感，Vilkas想，他对她的态度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。 “我有这么糟糕吗？”

“不是说你。我指的是我清剿了多少强盗窝、巨人篝火和龙穴，但也没见几个人给过我好脸色，我跟你说诺德人的脾气实在是又臭又硬……脱掉靴子。”

他乖乖地脱掉了靴子，然后才想起来他光顾着听她说话，完全忘了还要反抗一下。她肯定是故意的，Vilkas有些忿忿不平，转挑他分心的时候下手。但这时候他也不可能把靴子抓回来，不然他真的就是在耍脾气了。他瞄了她一眼，她看上去是心无旁骛地在给他治疗，但她紧绷的嘴角和微微颤抖的肩膀透露了她的确是在憋笑。

她的心情那么好，让他也想微笑起来。这种感觉并不坏。

她的手压在他的脚踝上。他刚才脱掉靴子的时候已经不怎么痛了，看来她的治疗术学得也不错。他能感到皮肤之下的变化，断裂的肌腱已经挪回原位，纤维束黏回骨头上，被迅速修复如初。

“好了，”她挪开手， “动一下试试。”

他抻了抻腿，活动脚踝，站起身后还做了几个深蹲，没有任何异样。 “感觉还行。”他说，做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。

“明明刚才紧张得浑身僵硬，害怕就不要硬撑嘛。”

“我能假装到成真【I fake it until I make it】。”他一本正经地说，让Gray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他意识到这句话有多讽刺，尤其是他想要的女人就在他眼前的时候，要是这句话是真的就好了。

“没事就好，看来我学得还不错。”她拍拍手站了起来， “我可不想回去被Ria指责。”

Vilkas穿靴子的动作停顿了一秒。“Ria？这和她有什么关系？”

“我以为她喜欢你？”Gray一脸戏谑， “她总是找你请教问题还老是粘着你一起出任务，不是吗？”

明明是个无心的玩笑，他忽然就烦躁起来。 “没有的事，你这样乱传风话像Njada一样烦人。”

他抓起山羊的牵绳扭头就走，像个赌气的小孩。他没走几步就后悔了，他不应该忽然生气，而且还是这种无足轻重的原因。Gray赶上来，好脾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她不在意，让他心下更是不是滋味。

一路无言。

 

“你的山羊，毫发无伤地给你带——”

“Gleda！没有受伤也没有掉毛！！太好啦！！”Ennis欢天喜地，冲上去对着山羊一通乱撸，山羊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咩咩叫了两声。Vilkas拧着眉头看他对着一只羊又亲又抱，只能感叹把山羊当宠物养的人脑袋果然不正常。

“你的宝贝Gleda带回来了，现在你能跟我说说法杖了吧？”Gray揉着太阳穴，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。

“没问题，你当时——Zenithar在上啊，你是用巨人的血洗头了吗？”

“你以为对付巨人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吗？还是说你对暗精灵有什么偏见！”

Ennis满不在乎。“你说你是雪漫城的女爵嘛，你怎么不回去叫帮手或者叫人派兵帮你呢？又不是什么难事，再说你的跟班看上去就很能打的样子……”

说得好像女爵能调士兵似的，Vilkas暗暗觉得好笑。这种理所当然他早就习以为常，大部分人才不会去关心别人做的事情，即便是赫赫有名的战友团也总是被当成佣兵。他只是庆幸自己不是管事的，天知道Kodlak和Skjor翻过多少次白眼。

“亏我还帮你收过土豆！”Gray插着腰， “你答应了的，快点说法杖的事情。”

“你只是念叨着有根法杖，但具体是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清。”

似乎追问法杖的下落就没有给过一点结果，Gray有些泄气。“我还说了别的吗？比如说去过哪里，提到了谁，或者说留下了什么纸条之类的？”

“纸条？你的确是留了张纸条。”Ennis掏了掏口袋，翻出一片上好的丝绸。 “要不是你在上面乱写的东西，我早就把这块绸子卖出去了，没准还能值几个钱……不过你在上面写的什么我完全看不出来。”

Vilkas在她伸手之前把绸料抓到手里。

“Vilkas？”Gray有些不解， “你在做什么？”

“这张纸条不会跑掉的。”他把丝绸塞到自己的口袋里， “洗澡吃饭之后再看也不迟，好不好？”

Gray摸了摸脸，干掉的血渍的确不好受。 “那就麻烦你先帮我收着？我们去酒馆订个房间。”

 

“只有一个房间了。”店主说。

“……你一定是在开我玩笑。”

“我以Zenithar的名义起誓，真的只有一间。”店主不为所动。

“是有两张床的房间！”酒馆的角落里传来窘迫的声音，是个栗色头发的年轻人。 “爸！你能不能不要开这种玩笑！”

“两秒钟！我本来是打算在两秒钟之后就摊牌的！”店主叫起来， “你爸连两秒钟的幽默感都不能享受一下吗！？”

“不可以，尤其是这位英俊的男人其实是我的下属的时候。”Gray一本正经， “一个合格的老板绝对不会搞工作恋情。”

Vilkas的脸越来越黑。

“所以他真的是你手下？”年轻人眼睛一亮，丢下手里的一袋卷心菜飞蹿过来。 “你真的是雪漫城的女爵，还是一个精灵？我还以为有爵位的人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笨蛋呢！”他不住地打量她的盔甲和长剑。 “一个战士，和她的伙伴闯荡天下！我——”

“Erik！”店主打断了他。 “去切你的卷心菜，不要打扰客人！”

年轻人悻悻地闭上嘴，扭头就走。

“我儿子总是做不切实际的梦，一个农夫不应该妄想刀剑和冒险。”店主说， “我为他的失礼和我蹩脚的笑话道歉。”

“没事。”Gray笑了笑， “订一个房间和两人份的晚餐，然后麻烦先烧点洗澡的热水，我可不想带着满身的血迹吃饭。”

“再加明天的早餐。”Vilkas付了钱。他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模样，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，很明显是在咬牙。

“你还好吗？”Gray趁着店主去吩咐Erik的时候悄悄问道。

“你不是个合格的老板。” 这句话简直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，“你和我哥明明就打得火热，老大。”

他看到Gray张口结舌的模样，心里忽然有一丝恶意的畅快。

 

我是个混蛋，Vilkas想。

澡豆搓出的泡沫早就消散，只剩一层薄薄的浮沫漂在水面。浴桶里的水已经开始发凉，指腹的皮肤也被泡得发皱，但Vilkas完全没有起身的心情。

他到底是有什么毛病才会把嫉妒写在脸上？他一定是摔坏了脑袋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，要是巨人的骨棒直接把他敲到松文加德就好了。或者说是她的魔法造成的，这个想法刚刚闪过脑海就被否定了，这时候还不忘抱怨魔法就真的太蠢了。

明明决定好了要装傻到底的，怎么就这么难呢？

要说他不嫉妒Farkas肯定是假的。诺德人的婚姻很简单，两个人只要不讨厌对方就行，去玛拉的神庙里领一对戒指就好。但Gray和Farkas不同，腻歪了好几年才互相坦白，结了婚之后更是如胶似漆，感情好得简直不像话。

温和，细心，柔软。这对夫妻的性格如此相似，又和天际的风格大相径庭。他们是Vilkas最爱的人，但他无法嫉恨他的哥哥，所以他的愤恨全都转移到了Gray的身上。而现在，他不得不和这个女人日夜相处。

再过几天就好，他想。肯定是因为独处而已，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，他们会回到战友团里，他会有其他的事去做，他的脑袋就会清醒过来。保持距离，没错，离得远远的，就不会有越界的可能性了。他勉强在浴桶里坐直身，开始冲洗头发上的泡沫。

 

“我知道我是个新手，”Erik一边把浓汤端上桌一边说， “但我只是没有经验，勇气会弥补我的缺点。”

“我知道你很勇敢，”Gray说，“但是你的父亲不会同意的。再说，盔甲和武器可不便宜呢。”

“这些我都有！”

“真的？”

Vilkas刚走出房间就看到Gray挑起一边眉毛的模样。暗精灵锋利的眉骨看起来真的很刻薄，她面前的毛头小子缩了缩头，让Vilkas心下暗暗觉得好笑。他在Gray身旁坐下，顺带拿走Erik手里还抓着的餐具。

“……嗯？哦哦，今天的晚餐是蔬菜浓汤、烤鸡肉和蒜香面包。”Erik被Gray看似凶恶的表情震了一下，下意识地对着Vilkas开始报菜名。 “甜点是……”

Vilkas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继续。 “你真的有盔甲和武器？我知道最便宜的皮护甲也不下八十个金币，而铁制的盔甲就要两百多金币。你存了多久的钱？”

“……是铁盔甲，还有铁斧头。”Erik有些不好意思， “半年前村里来了强盗，这些东西是我从强盗那里拿来的。”

“这些不都是要上交给卫兵的吗？”

“他们知道我买不起，就悄悄给我留了一套。”Erik把鸡肉和面包也端上了桌，干脆拉了张凳子坐下和他们聊起来。“拜托，我是真的很想出去游历一番，而不是一辈子当个农夫。”

“你确定吗？”Gray劝说着， “你想当什么？冒险家还是佣兵？这种日子不好过，我知道不少人为了吃口饭加入强盗，你父亲只是担心你。”

Erik涨红了脸。“可是他根本没有给我选择！我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，不能出村子，不能去雪漫城进货，甚至都不能去打猎！我只是想试试自己有多少能力，而不是天天在这里切卷心菜！”

Vilkas看着这个满脸不服气的年轻人。二十出头的男孩过于急躁，还不能称为男人。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走出去，Vilkas明白这种热切和血性，只可惜天际是个严苛的地方，他在小有成就之前会吃太多的苦头。

Gray犹豫了一下：“你有没有想过战友团……”

Vilkas的手搭上了她的，打住她的话头。 “战友团不收没经验的新手，不是个合适你的起点。”

Gray看了他一眼，Vilkas下意识觉得她会当面反驳他。但女人沉吟了一下，对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。 “你说得对，战友团的要求不一样。”

Erik的肩膀垮了下来。

“但是你还有选择。”Gray说，Erik的神色又带上了一丝希望。 “你可以和卫兵一起训练一段时间，看看你有多少天赋，更擅长什么武器或者盔甲。如果你坚持了超过一年，你就不是个愣头青了，到时候你就可以选择做什么。如果想当卫兵，你可以向雪漫城的Irileth自荐，她是城主的侍卫，肯定会把你安排到最合适的岗位；如果你想当佣兵，你可以自己接活。”

“到时候再考虑战友团也不迟。”Vilkas说， “战友团的训练更严格，但机会也更多。”

“谢谢！谢谢你们！”Erik激动极了， “我怎么就没想到！我头一次觉得还是有机会实现梦想的！——晚餐我请了，我这就去给你们拿两瓶麦酒！”

Vilkas刚想推辞，Erik已经跑远了。他听到Gray轻笑了一声，才想起来他还握着她的手。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挪开手，但那一丝温度印在他的掌心里，挥之不去。“职业咨询换来免费的晚餐，我总觉得我应该转行。”他开着玩笑。

“明天走之前把钱留在房间里就好了，不会亏待他们的。”Gray说。她穿着一件轻薄的袍子，贴身得有些过分，还带着水气的发尾打湿了背后一小块布料。他想把她扯到房间里，把袍子撕开然后直接把她压在墙壁上欢. 爱，或者告诉她应该穿暖和一些。

“我还以为你会直接邀请他来战友团呢。”他的理智挣扎着回到了脑袋里。

“差一点就说出口了，但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。”Gray舀起一勺浓汤，热气熏得她的眼睛湿漉漉的。 “你的建议更实际一些，免得他一开始就受打击。”

Vilkas沉默着拿起面包咬了一口。她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，让他心下更是愧疚。他应该道歉，因为他心胸狭隘还无理取闹。但是他要怎么解释呢？他可不能把他的嫉妒的源头说出来。烤得酥香的面包糊在嘴里，苦涩极了。

“我接受你的道歉。”Gray说， “只要你好好吃东西就行。”

Vilkas讶然，嘴里的面糊终于被咽了下去。 “可是……”

“我知道你不喜欢我，我理解。”女人的神色有些无奈，但是没有怨恨。 “你不是那种想把精灵都赶出天际的混蛋，而且你也尊重Kodlak的决定，所以你也不是嫉妒我的领袖的地位。我猜你是讨厌我抢走了你的好哥哥，对不对？相依为命的亲人被一个女人抢占了，离间了你们的手足之情。是这样吗？”

他无言以对。

“成熟点吧Vilkas。”这样的反应被当做了默认。 “你总是在发脾气后道歉。你其实不需要道歉，因为你没有恶意，而且你也知道我不是蛇蝎心肠的坏女人。你不应该被情绪牵着鼻子走。”

明明是你牵着我走，他想，心下居然有些委屈。

“别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啦，”Gray终于不忍心了，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。 “别闹脾气了。你肯定累了吧？今晚好好休息一下，明天会好起来的。”

有口不能言的感觉真讨厌，Vilkas想。但是他迷恋的女人关心他，包容了他的任性和不安。他不由得有些雀跃。

“都听你的。”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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滥情派写手总是越写越长，淦。

下一章会有剧情的，真的，相信我（滚